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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步风流 第53节 (第2/2页)

燕归心头一震,泪到底忍不住掉了下来:“我不知道。”

魏帝静了会儿:“我本来想,她宁肯带你逃走,是怕我百年后要带她一块儿去……我本来想如此也好,起码她可以,过的自在一些,活的……更长久些。”

燕归低下头去,咬着牙不让自己出声,泪却无法如声音般控制住。

魏帝的眼前,又闪现那个活泼的少女的脸,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挣扎着想要起身,燕归抬手将他扶起来,魏帝看他:“你……真的像我,那个丫头……陈兰桡……来了吗?”

燕归一愣,旋即摇了摇头:“父皇要见她吗?我叫人传……”

“不用了……”魏帝忽然又改变主意,“还是不叫她了……免得麻烦。”

燕归知道这个“麻烦”是什么意思,单传太子良娣,却不传太子妃么?自然不能顾此失彼,引人非议。

燕归道:“父皇要说什么吗?我转述给她。”

魏帝忽地笑了笑,有几分无奈,也有几分真心的喜悦:“你是真的喜欢这丫头啊。”

燕归心头一窒,魏帝叹了口气:“还好,先给你把事办了,不然朕若去了,你得什么时候才能抱美人在怀呢,你看……父皇是不是很为你着想?毕竟要看着你得偿所愿,才肯……”

燕归愣了愣,这才明白魏帝的良苦用心,瞬间心痛如绞:“父皇!”

魏帝低低咳嗽了两声,深深呼吸,仰头上看,隔了会儿才道:“但是我还是不放心……”

燕归吸吸鼻子,命自己不许哽咽出声,勉强问:“父皇不放心什么?”

魏帝道:“我不放心你。”

燕归抬头看他,魏帝叹道:“我不想你重蹈覆辙,你可明白?”

燕归对上皇帝凝重肃然的眼神:“我……我……”

魏帝道:“朕该做的,都为你铺好了……这、是一局棋,端看你以后怎么走。不管是对女人,亦或者天下。”

燕归眼神几番闪烁,终于说道:“父皇放心,儿臣……明白了。”

魏帝笑了笑,抬起手来,手掌微微地颤抖,落在燕归头上:“朕最后悔的,是当初没有留住你的母妃……如果留住她,你也不会跟着吃那么多苦了……也许,你还会是朕最疼爱的儿子……心里就也不会……偷偷地责怪我了……”

燕归大恸,几乎无法自制,浑身都微微发抖:“父皇……”

魏帝缓了口气,将身子往后靠了靠:“燕归……”

燕归含泪抬头,魏帝眼中浮现一丝厉色,道:“章国,一定要灭,你懂我的意思吗?”

燕归咬牙点头:“儿臣明白。”

魏帝道:“如果你真能为我达成所愿,就算九泉之下,朕也含笑了。”

燕归摇头:“父皇定会安好,不必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儿臣还需要父皇扶持照看……”

魏帝的眼神变得柔和:“你这孩子,是外刚内柔,倒是真的让我有些放心不下……而朱家的女娃,性情虽然端正,可却有些太苛厉了,我真怕你以后压不住她,幸好……你的心不在她身上……”

魏帝说到这里,脸色逐渐转白,却仍撑着说道:“朱崔公孙三人,都是股肱,我已有交代,但……恐怕会对底下的范大成一派……咳……关承是能用,你的两个弟弟……”说了两句,渐渐气若游丝,燕归道:“父皇,先不要说了!”

魏帝口角微张,眼神也有些涣散,抓着燕归的手,断断续续道:“总之你须记得……天下为重,天下……为重……”

燕归涕泪满面:“儿臣遵命就是,父皇你别说了,保重要紧……”

魏 帝终于不再说话,仿佛有了燕归这句允诺,也令他原本悬着的心也放下,他长长地舒了口气,忽然道:“我又看见她了……她……在等我……哈、哈哈……”他长笑 了两声,眼中大放异彩,似看到前方的白光之中,又出现那少女翩跹奔跑的身影,她笑得如银铃响起,衣袂于风中飘飘飞舞,而她回过头来,笑意嫣然,且向他伸出 接引之手。

外头等候许久的重臣们只听得里头一声悲痛大呼,然后是太监出来,含泪道:“皇上驾崩了!”

白幡连天,举国缟素。魏帝的驾崩代表着大魏波澜壮阔一页的结束,接下来的大魏,像是大海上的一艘巨船,在波浪微涌的海面上向前,至于是会继续乘风破浪一往直前,还是会在变幻莫测的危险之中倾覆,并没有人敢十足地预言。

这日,宫中肃穆,百官静默成行,殿内除了皇后外,太子燕归,太子妃朱丹梓,太子良娣陈兰桡都在场,侧边站立的是两位王子,往后数位重臣分成两列,为魏帝守灵。

一片哀恸中,却不知从哪里响起一声凄厉惨叫,继而有人嚷道:“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这声音惊动了在场的众人,但很快的,几乎所有人都明白了这声音从何而起。皇后微微皱眉,继而淡淡道:“去看看是谁这样大逆不道。”

内侍领命而去,那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却变得时有时无,仿佛是被人捂住了嘴似的。

陈兰桡站在朱丹梓身侧,不知这是怎么了,眼中便透出一丝疑惑。朱丹梓转头看她,脸色却也是十分平静。

陈兰桡复环顾周遭,见几位大臣们脸色也一如平常,仿佛刚才并不曾有人厉声叫嚷过。

此刻外头的叫嚷声停了,殿内外复又恢复哀伤的平静。

皇后却哼了声,道:“为皇上殉,乃是荣耀之事,何况当初入宫之时,早就知道……这便是命,这宫内三千人,哪个又逃得脱。”她本跪着添纸钱,说完后,把手中的钱扔在火盆中,缓缓起身,回头之时,目光越过燕归面上,看向他身后的朱丹梓,最终落在陈兰桡面上。

陈兰桡本不明白外间发生何事,听了皇后的话后,才蓦地醒悟,刹那间,却如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

早就听闻魏国有生殉的统例,可是她来之后,从未经历过,此番头一遭听闻,心中十分震惊,骇然之余,脸色大变,脱口道:“你说什么?三千人?”

皇后淡扫她一眼,似笑非笑道:“怎么,陈国公主可是怕了?若是我记得不错,当初……似也有个他国公主,因为怕了,所以逃走了……啊,瞧我这记性,那不正是太子的母妃么?”

陈兰桡更是惊骇,目光一转看向燕归:此刻她并不是为魏国这可怕的规矩而惊骇,而是因为从皇后口中听来的这秘闻。

皇后见燕归并无反应,便又道:“只是可惜的很,她竟不是个能享福的人,逃走之后不久,就病死了?早知如此,真是何苦来哉。”

陈兰桡睁大双眸,简直不知要说什么,是该为魏国这残忍的统例震惊,还是为燕归的身世……而两者之间居然还有关联?

自始至终,燕归并未言语,反倒是司空朱大人道:“娘娘慎言。”

皇后冷笑了声,转头看他:“朱大人,我知道你如今正是只手遮天炙手可热的时候,但你也别忘了,有朝一日……你家的女儿也是要步我后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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