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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032章:伐琹 (第2/2页)

……

司命欲回到现实中,但偶然间又生出了一念,照旧,要借机会看看他的星盘。结果在看其星盘前先瞥到了他头顶上的金光大字,如下一行:

【端历六一八三年九月廿五日酉时生,六二零八七月十日午时死,死亡原因:火刑。】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两个多月后这人就要死了?还要被烧死?

这也太惨了吧!

司命心里一个趔趄……

不过也不一定吧,虽说生死谶言上写的是他今年七月十日死,但之前也有原定于三月十三死的叶氏姐弟以及今日该死的阿人都没有死啊?

所以嘛,虽说紫微幻境中的生死谶言不会有假,但这些人直接或间接地与紫微术产生了联系,多多少少会受到些影响的。若只是擦肩而过的简单缘分,影响就微乎其微了,若是与自己这个紫微掌舵者的联系较大些,影响就大一些。

说回这个伐琹——

若他跟自己的缘分只有这短暂相逢的一小闲叙,这么一小段,那可能只会改变其死亡日的时辰而已,不会改变其真正的死亡日期。

但是一想到如此,她还是觉得有些惋惜。

伐琹的星盘命宫里武曲入庙,贪狼化忌入庙,更有擎羊、文曲、文昌皆入庙,说明他真是个天赋异禀、才艺绝佳的人。这样的人,死亡原因里却带个“刑”字,难道是犯了什么法以至于被官家法办了吗?

可惜她从来只能精确地看到一人的过去,看不到未来,所以她再怎么好奇,对伐琹后来的走向也是莫可奈何的。

更准确的说是她可以看得到伐琹的未来,但不能完全确定那就是真实会发生的未来景象,因为她已出现在了对方的生命里,伐琹的未来就介乎于确定和不确定之间。那她在伐琹的命里停留的时间越长,影响就越大,故此,也大概只能确定其死亡的原因而已,别的就不行。

这正是紫微术的短处以及其不确定性原则。

“哇,公子果然技艺非凡,才华横溢啊!”时苏客气道。

“我今日没弹琴啊?”

伐琹如此坦白,倒让恭维的时苏脸色难看了起来。

不过他好像全然不在意,只顾着呵呵傻笑一番,自我圆场道:“诶,话不能这么说。伐公子你不知道,其实我是这里的常客来着,经常能看到你在台上的那些精湛表演,自然指的不是今日了啊哈哈哈……”

司命一个窃笑。

“公子过奖了。”伐琹谦虚着,“就如在下方才所说,相较于家师而言,我的功力确实连十分之一都不如。”

“这倒是。”时苏满眼都是那憧憬中的美人之才,“你师父的琴技出神入化,当今世上也难有可与之匹敌者。不过说到这里我又有疑问了,梅园的曲子听起来比较新鲜,别的地方不常听得到,可都是出自于你之手啊?”

“正是。”

“这就对了!”时苏提起了精神来,一本正经道,“那伐公子也不必自谦,与台上的那些平庸之辈相比,你的才情的确高得太多。不过你的个人风格强烈,走音独特,厚重感较强,似是与传统曲调有所不同,这是为何?”

“没成想时苏公子也是个懂音律之人?”

“不是……”时苏咍咍一笑,“只是略懂皮毛而已,皮毛、皮毛……”

伐琹解释道:“其实原因呢,不外乎有二。一是我早年在莱国生活,边疆异域风情浓重,受其影响较深吧,我做的曲子自然与这云端内陆的有所不同。因时常游走于东西两地之间,我便将各地的曲调都融合起来,形成了一种与传统莱国曲调相似又不完全相同的风格,可以说是各有采撷、各取所长。周国与莱国距离最远,风格就显更加突出了些,也没什么奇怪的。”

时苏点了点头。

“二来,不瞒你们说,我天生有隐疾,左耳感官失调,有些声音是根本听不见的……”

“啊?”时苏的疑惑全解,露出了一副钦佩的样子,“竟是这样!不过刚才你说自己时常奔走于各地之间,最后怎么又决定留在了这豫台呢?”

“我之所以一直居无定所,主要就是想寻找梦中的知音,此乃我一生的追求,为此而不惜奔走万里。家师算是一个,可如今她已为人母,又贵为一国之后,再无暇与我切磋音律了,所以在演奏的层面上我已达成心愿,便更希望可以找到另外一种知音。”

“不会是歌……”

“没错。我嗜乐如命,一直都在寻找那种能唱出我内心情怀的歌姬,没有最高,只有更好。之所以选择留在这豫台,也算不上最终的场所,只是暂时留驻,是因为多年前我遇到了梅荔荔……”伐琹抬手指了指,“哦,也就是台上那个唱歌的人。”

司命、时苏二人同时看去,果真见到了那个穿着梅红色衣裳的昳丽女子。即使在较远的距离也能看得出来,她天庭饱满,脸庞如满月点渥丹,圆润丰匀,是种不太常见的福感美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她唱得真好,不愧为天生的歌者。

至少比自己这种音痴强得太多了!

自从入园到现在那梅荔荔已连唱了不下七八首,首首情绪饱满,时而细腻又时而激昂,根本看不出半分的疲态,真是个厉害的铁嗓啊!

骤然间,司命胸中又一个心悸划过,这才意识到朔八这小崽子好像不见了?

它跑哪儿去了?

方才还在台上摇旗呐喊呢!

司命微微坐起,身子也暗暗向上拔高了些,但无论怎么极目望去都找不到它。

怪了……

该不会又跑到哪里吃好吃的去了吧?

一想到它那狼吞虎咽可能会把自己吃垮的劲头,司命吓得赶紧知微了起来:意识层面的涟漪泛泛而动,一层一层,如水纹般散开,还好它只是一团白色迷蒙的矮个子,所以知微的视界里尽是些行人陆陆续续的脚脖子,找它也好找,只需往低处看就行了。

舞台周围没有……

后台没有……

梅园前院的各个角落没有……

摩肩接踵的人群中也没有……

她紧急地调整了个方位,随着一个人的鞋履离开梅园,来到了大街上,终于在梅园的门口外看到那团风风火火的白家伙!再随其矮胖的身形慢慢移动上去,咦,它身边的那个好像是方才无罪释放的阿人啊?

这死崽子,可算让她找着了!

可别让自己抓到它,否则一定要……

嗐,算了!

自己也舍不得打它的,还是把它抱回来再说吧。

司命如是想着,但一刚想起身,台上的声音便断了。

只见那梅荔荔被高亢的一声怒吼给吓住了,整个花容失色的样子,望着一粗鄙的华服男人。全场也将目光聚焦在了那男人身上,而他却大腹便便的站在台下中央,指着台上,趾高气昂了起来:“这曲子都唱了不下八百遍了,能不能换个新的?你爷爷我都听腻了……”

“对对对,廖公子说得太对了!你们这些红红绿绿的我们听得太多了,连我都会唱了,再这么下去你们还是关门大吉吧!”另外一个人也对着周围起哄了起来,“你们说是不是啊?”

眼看事态发展有些严重,伐琹焦虑尽显,但就在他刚想下楼时那梅荔荔竟又张开了樱桃小嘴,盈盈娇慵地对着几位挑剔的爷道:“各位听官莫急呀,万事都好说嘛!这样吧,接下来就让小女子为大家唱一首新作的曲子,保证你们都没听过!”

“是嘛?”那廖公子双手叉起腰道,“那还等什么呢,快点唱来吧!要是唱得你爷爷我今儿个高兴,这全场的酒水我就全包了!”

“好好好啊——!”

全场沸腾了起来,无不欢呼着今天真是赶上了贵胄撒钱。

梅荔荔见状,走到舞台边对奏乐的乐师们说了些话,可那些人的脸上听后露出了紧张之色,然后又睊睊相看,找起了什么,兴许是在找园长,兴许是在找伐琹这个总队,不过找了好一番都没找到,也就只好此作罢。

司命知道,他们要找的伐琹此刻在二楼呢!

侧首看去,伐琹也是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眼看这形式已经来不及阻止了,他也只能目不转睛地看着楼下的梅荔荔,看她要到底做什么。

梅荔荔则回到了台中央,毕恭毕敬地对大众鞠了一躬,直至器乐刷然响起并到了曲调的切入点时,她终于开口唱了起来。

“不好!”伐琹的脸色凝重了起来,仿若沉入了一片死寂的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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