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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贰拾回和风容与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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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看起来并不想要雪夜和任远的命,至少暂时不需要,被俘之后也没有想象中断手断脚严刑拷打受辱虐待之类的事情。两人仅仅被捆住手腕,一起关在一间有门有窗的民房里,那个起初威胁任远的人来给他们扔了两套衣服,又去端了些吃的。

“你把甜斋弄哪儿去了?”雪夜趁机问道。

“嗯?”那人听了满脸疑惑。

“雪怪!跟我一起的那只雪怪!”雪夜提示道,“你用网把它缚住了!”

“哦。”那人拍着脑袋,像是刚想起来,接着他用小拇指挑挑牙缝,也不知挑出什么东西,作势漫不经心的弹掉,随口道,“吃了。”

雪夜听到回答愣了一瞬,一旁的任远开口道:“怎么没撑死你。”

那人瞥了任远一眼,没好气道:“赶紧把身上衣服换掉,真碍眼。”说完便径直离开了。

任远和雪夜在那人走后,一时谁都没说话。

“要不要吃点东西?”

“你脖子上的伤……”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

“捆着双手怎么吃?”

“这点小伤没事的。”

两个人又同时回答。

雪夜抿嘴不再说话,任远便说了:“捆着双手……也是可以吃的。”他说着俯身拿住筷子,结果没扒拉两下就放弃了,总共没吃进去几个米粒。

“真会折磨人。”任远干脆仰面躺下来。

他躺了半晌,雪夜还是没有说话,他便偏头看她,发现雪夜正眸目明亮地盯着他,又是那种盯得人毛骨悚然的热切眼神。

他一个跟头翻起来,看着雪夜,玩笑道:“要不然我们互相喂着吃,说不定方便点?”

“接着演。”雪夜微微抬头,睨视着他说道。

没待任远回答,雪夜继续道:“还不让他们给我们松绑?”

“我哪有那个本事啊。”任远老实回答道,语气是一贯的木讷和羞涩。

雪夜在内心已经对他翻了无数个白眼,说道:“又送衣服又送饭,那人忘记还捆着我们呢吧?我刚刚差点都想提醒他一下了。”

任远饶有兴趣得看着雪夜,并不说话。准确的说,他是在观察雪夜。

“你跟他们不是一伙的么?”雪夜不再逗他,直接抛出杀手锏,“任远,你是雪皇人,还是革命军的人。”

任远笑了,笑得自在坦荡。他的笑不属于雪夜知道的那个任远,而属于一个她从没见过的人的模样。

雪夜似是想起什么,补充道:“‘任远’应该也不是你的真名。”

任远双手轻轻一挣就挣开了捆住他双手的绳子,问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他松开束着头发的玉冠,将散下来的黑发简单拢了个低低的发辫。上衣沾了血,他褪去花绪兵团制服外袍的时候也没有避讳,当着雪夜的面赤着半身换上刚刚送来的衣服。他将原来的佩剑扔到一边,从衣服里摸出粗布包着的刀别在腰侧,从前往后抹了把头发,再抬头的时候整个人已然换了种截然不同的气质,他不紧不慢地蹲下身重新抄起碗筷看着雪夜吃起来。

雪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也没有追问,他慢条斯理得吃着,一碗饭见了底,他看着雪夜的目光变得像一种审视。

就在他全部吃干抹净,像是做好什么决定一样将筷子搭在空碗上面发出铿锵声音时,雪夜说道:“我想加入你们。”

任远手掌摸着下巴,说道:“革命军可不是想加入就加入的。”

“你带我来,不就是为了劝我加入革命军么?”雪夜明亮的眼睛闪闪发光,“我来,也是为了这个。”

“这么说,”任远将手拿到一边,“到眉城之前,你就猜到我可能是革命军的人?”

“你很了解雪怪的习性,还故意将雪皇宫变的细节透露给我,想要看我的反应。”雪夜镇定道。

“我做的太过火了么?”任远咧嘴笑着,却没有给她松绑的意思。

“想加入革命军就要先讲清楚你的身世来历。”任远问道,“为什么流落清竹?那个花向暖是你什么人?”

任远望着她,表情和缓,言语冰冷:“说不清这些,你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

雪夜一早便想到会被问及这些,只是这么多年来她对于外面世界了解甚少,不太容易编出一个没有漏洞的谎言。但是,在摸清这个所谓雪皇革命军的底细之前,她又觉得实话不能讲。

两个雪皇十三夜太过惊悚。

更重要的是,不论革命军是真是假,只要他们是雪皇人,雪夜都愿意倾尽所有去保护。这也是刚刚为什么轻易束手就擒的原因。她太想家了。哪怕跟雪皇沾点边的,她都视若珍宝。

所以,当她看到伪装成花绪兵团的人手上伤痕的时候,她立马明白那一定是雪皇人。因为他手上的伤痕雪夜再熟悉不过了,那是御风造成的。新伤叠加旧伤,说明刚刚有过一番打斗,那么接应之人八成有问题。她第一时间想看任远的反应,果不其然,他在她面前碍于有花绪兵团的立场,必须要动手。只不过他也太没有招架之力了。要是花绪兵团个个身手都像他那个熊样,花绪还做什么陆上第一帝国。

雪夜还正在思考该如何蒙混过关,任远已经熟练得御风切断了缚住她手腕的锁链,道:“别紧张,说不清不要紧,如今流落他乡的故人总有很多说来话长的故事。”

雪夜疑惑得看着他,任远回道:“就算你不打算加入兵团,只要你是想要回归故土的雪皇人,革命军都愿意带上。而且,单凭你冲进火堆里救下生死不明的雪怪幼崽……”

“十三,”任远说了句太有诱惑力的话,“你想不想家?”

雪夜也换上了看守送来的衣服,那不是什么有明显标识的制服,只是寻常百姓穿的布衣。她偏头看着任远,心想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她不得不承认,他现在的样子让她有点移不开眼睛。

雪皇人的样子。

她顾不上吃饭,换了衣服就迫不及待出去,刚迈出门就被靠在门口一侧的人吓了一跳。

“嗨。”那人熟络得跟她打着招呼,是刚刚扮黑脸的看守,他臂弯里卧着个乖巧毛球。

“甜斋!”雪夜走近看,真的是它。

“没舍得吃,”那人轻轻托住毛球送到雪夜怀里,友好地笑了笑说道,“还给你。”

雪夜珍贵得接过来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得给它顺着毛。甜斋好像洗过澡似的,雪白的毛发蓬松顺滑,不只洗了澡似乎还吃了个饱,因为雪夜抱着它能感觉到它的小肚子圆滚滚的,整个毛球十分舒适得闭着眼睛安心打鼾。

雪夜有点失落,心想万一我遭人暗算,这小东西竟然在敌营里没心没肺有吃有喝还心安理得。她虽然心里这么想着,怀里还是紧紧抱着它。她突然在甜斋的毛发里摸到个硬片。她摸索着拽出来一看,是雪皇冰晶徽章!用挂绳系在了它的脖颈上!

雪夜激动得抬起头,那人像是看懂她的心思,解释道:“别怪它,它实在太累了。我费了好大功夫才摁着它清洗干净,它还用仅剩的力气来了次幻形。看它当时那个样子,若再看不到你,就要跟我鱼死网破。”

“小伙子明明牙都没长齐,连乳毛都没完全褪干净,却强撑着接连幻形两次。”他瞟了一眼站在雪夜身后不动声色的任远,道,“它必定爱惨了你。”

雪夜瞥了眼那人,道:“那怎么没跟你斗个天翻地覆,反而睡这么死?”

“那就要问你了。”那人指着白毛球说道,“雪怪和主人情感共鸣,很显然,它没有感受到你对我们的敌意。”

“区别在于,你可以伪装,但它不会。”

那人玩笑着,继续说道:“怎么样,我伪装得不错吧!我架着刀那时候,你怕了吧?担心没?”

“嗯。”雪夜卸了防备,心直口快道,“当时确实怕了,但是后来你在里面那个挑塞牙肉的举动太做作,摆明了就是做给我看的。”

雪夜兴许是因为有了回家的感觉,顿时放松许多,开了个无心的玩笑:“难怪卧底让任远去,没让你去。”

最后一个“去”字还没说完,那人立马变脸,一把抓住雪夜手腕。雪夜反应也快,撑着胳膊用了抵抗的力量。

“站在你身后的是我们雪皇革命军的敖放,”那人沉着一张脸,压低声音严肃道,“他和花绪兵团的任远是两个人!”

“姑娘可千万不要再喊错了。”他稍稍松了点力道,但口气依然充满威胁,“懂么?”

雪夜了然于心,郑重得点点头,那人仍然没有松开她的手腕,继续道:“既然他保举你加入革命军,只要他活一口气,就会不遗余力保你不死。但如果你做出任何对革命军不利的事情,他也会是第一个要你命的人。”

“这是我们的规矩。”

他说完这话,眼神和手上力道都软下来,低头注意到雪夜手背上虽已愈合但仍旧狰狞的伤疤,道:“你已经到家,今后不必再独自担惊受怕。暂时跟着敖放,他会照顾你的。”

“这个,”雪夜紧紧捏着甜斋脖颈上系着的那枚冰晶徽章,问道,“我可以留下么?”

“当然。这本来就是送给你的。”那人说着转过身,对任远吹了声口哨,道:“让敖放带你熟悉情况吧。”

他临走时候,十分和气得拍了拍雪夜肩膀,带着虔诚的笑对她说道:“十三,欢迎你。”

追着那个人的身影,展现在雪夜面前的是一个新世界。她和任远并肩走在眉城的黑色林木间,很多当地居民看到他们两个都会和气的打招呼,雪夜走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原来革命军的人数并不只有先前那几个伪装接应的人,他们早已渗透这座城。他们都在忙着往所有眉杉树下泼洒什么,这么看来动作十分整齐划一。雪夜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强烈地感觉到是跟自己人在一起,她太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一时间,眼睛好像都不够看了似的。

任远简单说了些革命军的事情,雪夜仔细听着,眼前所有事物都让她激动。

“所以,你的真名是敖放?”雪夜走了一路向任远第一次提问题。

任远倒是轻松,小声回道:“人前是任远,灵魂是敖放。嘿嘿。”

雪夜明白这是关乎他性命的重要事情,不过半晌她还是忍不住压低声音对他耳语道:“我真是佩服你,埋伏得好深,竟然进得去花绪兵团。”

任远同样耳语道:“是雪皇十三夜公主殿下厉害!她在花绪颇有能力,是她把我安插进兵团的。”

雪夜语气听起来无悲无喜,说道:“要做到这种事一定不简单。”

刚刚来的路上,从进了城门,雪夜就注意到眉城鲜有别的植被,都是千篇一律一成不变的黑木。她在探梅书院读到过,眉杉木一生无花无叶,破土而出时就通体黝黑,它的种子埋在树干里流淌的汁液中。

眉城比不得枫溪和蓝白那样的大城市,不多时就能逛个遍。乡间小道本就不热闹,黑木将日光切割成碎片落在地上,更衬托得整座城市毫无生气。

雪夜总觉得这种色调似曾相识,但一时想不起来。

任远带着她停在一个巨大的坑洞面前,那坑洞很深,白日里勉强看得到底,最下面有少许积水,在阴影里黑漆漆的。

“清竹长生留下的。”任远盯着那坑洞说道,“花绪把那场屠城描述得同仇敌忾、惨烈非凡,将清竹长生刻画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城中所有坑洞基本都没有修复,这一个最大的更是作为遗迹保留下来,为了让后人永远记住。”

“不应该么?”雪夜偏着头思考着,“不论星辰傀儡师这样做的初衷是什么,城中总有无辜之人,伤痛终究无法填平。”

“战火烧起来的时候,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角落是无辜的。”任远望着那巨大的坑洞,仿佛那坑洞是个有灵魂和意识的活物,也在底部睁着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回望着他。

“花绪因为利益而对清竹相逼,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变相的屠杀。”任远凝重道,“有时候,不见血的屠杀更可怕。”

“眉杉木本就生长在花绪,清竹没有理由要求花绪无条件献出所有成全他人,花绪没有这个义务。”雪夜认为这件事落在任何一个帝国头上,都会做出和花绪相同的选择,这种逻辑毫无破绽。

“是啊,盛世太平之中的人还有时间算计,只要死的不是自己就不必担心,可他们关起门来算计的可是一条条人命。”

任远这话说得平静。

“人们总希望厄运降临的时候与自己无关,看着那些倒霉的人叹息一声,摆出一副怜悯的表情,别过脸去就算完了。没有切肤之痛,怎会理解将死之人的绝望。”

“清竹长生将那份孤注一掷演绎得淋漓尽致。他不怕背上骂名,做了帝君该做的事。”

“我读过一些野史,”毕竟不是在谈论雪皇,任远面上轻松,打趣道,“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立场,把星辰傀儡师降临眉城写得跟天神现世一样。”

“怎么写得?”雪夜问道。

“繁星落城,漫若浮光。”任远望着坑洞,若有所思道,“碧天如练,光摇北斗阑干。”

“你记得真清楚。”雪夜惊奇。

“因为太美了。”任远实话实说道。

“用来形容屠城,的确不太合适。”雪夜脑海顿时浮想联翩,试图在这短短几个字里还原当时发生在这片土地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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