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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沧山之下亮如白昼(3)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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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山之下皆蝼蚁。这是顾盼对沧山地界最原始的想法。这个想法源自教导了他整整十年的私塾先生。可当他问起先生,是否有亲自在地界走过一遭,是否喝过地界漆黑如墨的井水,是否尝过地界酸涩难啃的果子时,先生支吾半晌后,严厉的斥责起他目无尊长。这个行为让顾盼很是失望。如此看来,先生的话应当是沧山贵族们对地界的偏颇看法。

可当顾盼第一次真正下了沧山,来到山脚下,望着这片荒凉破败的废墟时,竟对先生的观点产生了几分认可。他难以想象人们是如何在这种地方坚持生存下去的。干净的水源少之又少,果子也几乎难觅。病怏怏的农田即便产粮也都往山上供应,偷吃偷采都是要掉脑袋的。

并且除此以外,整个地界几乎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些破旧简陋的草屋散落各处,还有许多衣不蔽体,整日坐在草棚口发呆的行尸走肉。

顾盼这次表面上是作为典仪司而来到地界。作为东临六卿之一的顾氏,沧山地界的内像典仪本不应由他们主持。顾家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在整个东临,除了天子和三侯外,往下便是六卿了。地界的内像典仪往年可都是士大夫阶层安排,即便如此,也不曾被士大夫们所重视。可今年的内像典仪却完全不同,顾氏给出的理由是每十年会有一场隆重且不同往年的盛大典仪,今年恰好到了十年,所以顾家才争取到了这个亲自主持的名额。但上层的明眼人都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顾盼作为顾氏这一代年轻人中的佼佼者。除了有一张俊朗脸庞外,还饱读诗书,知礼识仪。他并不纨绔,也不懒做,有自己的理想。更重要的是,区区二十出头的年纪已经成为了命殖境三段的内像师。若说他是顾氏家族冉冉升起的新星也不为过。

东临每年各个阶层都会举办内像典仪。地界和山上普通民众分别由士大夫阶层主持。而贵族的典仪则由天子亲自主持。内像典仪主要是为了感谢帝俊真神,祭祀牲畜,祈祷来年的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但内像典仪之所以带着内像二字,是因为典仪上最重要的一个环节是挖掘具备潜力的内像师。可以说东临九成以上的内像师都是通过典仪挖掘得到的。只要在典仪上觉醒内像力,并且能够合适运用的话,就能平步青云。一个地界人可能因为内像力的觉醒而进入沧山,获得普通民众的地位。而一个住在沧山上的普通民众,也可能因为内像力的觉醒而踏上半山腰,获得贵族的地位。

只是因为士大夫阶层并不重视地界的内像典仪,每年最多只有寥寥两三个地界人能荣幸登山。

今年的情况将会大有不同。顾盼心里想着,他知道,那些在沧山上的,有潜力的好苗子很快就会被各大家族挖掘一空。而地界,虽然环境恶劣,但一定能够找到一些尚未开发的璞玉。

寻找能为家族所用的人才——这是顾盼下山的第......二个目的。

至于第一个目的......他只要想起那道命令,眉头就不由自主紧锁起来。九天玄鸟,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仙物,究竟是如何会坠入凡间的呢?又为何对千仞之高的沧山不屑一顾,直至栖息在这等肮脏破败的地界方可罢休?这里可是连凡人都不愿过多驻足的地方啊。

顾盼想了一路,也未曾想通。直到他带着典仪队伍来到了地界最有活力也是最“繁华”的中堂肆后,便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贵族大人亲自下山来举办典仪,消息早就在地界这种没什么大新闻的地方传播开了。

许多衣衫褴褛骨瘦嶙峋的地界人起了大早,天蒙蒙亮就把酒肆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也不是图什么,就想着看一眼贵族气派的模样,然后为自己的白日梦提供更真实新鲜的素材。

顾盼下了嘎吱作响的楼梯,推开歪倒一边的木门,看到院子外的人群时愣了片刻。随后他的目光自然而然注意到在人群的某一隅,一群不过十多岁的孩子挤在一起,叽叽喳喳兴奋的说着话。领着他们的是一名看上去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男子暗黄色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却引起了顾盼的警惕。

沧山地界还有本土内像师?他旋即反应过来,这人一定就是孟叁了。那个看起来面容可怖,但致力于照顾孤儿的大善人。虽然有些关于他的不好传闻,但在顾盼听来,这些传言是那么的可笑。就像在说天子外表光鲜,但暗地里却是一名沿街乞讨的乞丐一般荒唐。

顾盼为大脑里冒出的这个比喻吓了一跳。

他猛的抬头,看到孟叁同样在注视着自己,眼神不再如刚才那般麻木,似乎有种......兴奋的情绪?

很快他就释然,毕竟对于孟叁所掌管的孤儿院孩子们来说,内像典仪是他们出人头地,摆脱地界桎梏的唯一途径。作为院长的孟叁,自然会为这次典仪的隆重程度而充满兴奋和期待。

这时候侍立一旁的司仪取出一卷册子奉上,顾盼扫了一眼书卷上描写的制度和流程,不由得宽了心。三天后才正式举行典仪。那么对他来说,还有一些时间能够利用起来。

而现在,他得发表一番讲话,以此调动大家踊跃参加的情绪。这事顾盼可擅长了,这些地界人几乎从未见过像他这般体态饱满健康的年轻人,而且还生的如此英俊。顾盼甚至不消说话,就能够让地界人产生十足的信任感。

所以,当他慷慨激昂的描述着沧山上民众过着如何水生火热的生活,而外患青丘蛮子又是如何袭扰东临边境的时候,地界人们都深深的相信了。他们全然不知道自己的日子比起东临边境而言还要困苦数倍。他们甚至在演讲中认为沧山地界是东临最安全的地方,内患小于沧山,外患小于东临的其他疆域。地界人觉得自己被深深的,安全的保护着。不少人喝彩,不少人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只有一个人例外。那个人完全融入了孟叁所带的孩子中间。可又完全脱离在这群地界人之外。他如同一个毫不相干的旁观者,冷漠的注视着这一切。黑发遮掩了他的眉梢,阴影下的两只眼睛灰蒙无光。

顾盼注意到了这个人,他与他对视了片刻,脑海里冒出一个很疯狂的想法。

难道那只从天而降的九天玄鸟衍幻成这位少年了?否则的话,为何他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呢?但很快他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位独特的少年郎,如果说他是从冥府爬上来的还能信个几分,但若说他来自尊贵神圣的天上,来自帝俊的身边,就以他身上给人的那种冷漠感来说,是万万不可能的。

顾盼演讲完毕,清清嗓子转身回了酒肆。剩下黑压压的一群人在那里讨论着明天和希望。

孟叁摇摇头,他清楚地界的日子有多么艰难,所以越发佩服起这位命殖境内像师的口才能力。可他若直言捅破,转而会被失去希望的民众疯狂攻击。人众的盲目他可清楚万分,叹息一声,招了招手,带着孩子们最先离开了中堂肆。

顾盼上了楼,回到自己狭小潮湿的房间内。早有两名男子默默立于屋内两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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