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条条小路通沧山（3） (第2/2页)

“走山。”

“走山？”臣未明瞪大了眼睛：“我们可是在逃离沧山，可你却告诉我现在得往沧山去，这也太冒险了吧。”

北暮拍拍他的肩膀：“我还是那句话，最危险的地方，才最安全。现在，让我们先和邻居们加深一下感情。毕竟切了个指头，总得有所补偿不是？”

月亮被乌云遮蔽起来，繁星却如棋盘般密布整个天际。他扒拉着木炭，好让石头围着的篝火能烧的更旺一些。

“我们呀，都没啥文化。”他在大火鸡被掏空的肚子中间塞了一些红色的小酸果，把整个被除了毛光溜溜的火鸡小心翼翼绑在木棍上。围着篝火的十个人眼巴巴盯着这只火鸡。这是他们至少一年以来头一次吃到新鲜的肉。

在这片荒芜贫瘠的土地上，一只活生生的火鸡，甚至比一块金子还要宝贵的多。

“所以咱也没个像样的名字。从小到大呢，大家都喜欢叫我阿三头。”他转动着木棍，望着滋啦滋啦作响的火苗，“后来做了走山人，大家开始叫我穿山鼠。”他指了指那细长的眼睛，“就是拜这双眼睛所赐啦。”

众人一阵嘲笑。

他无所谓的摆摆手，继续道：“后来跟他们呀一起在村子里游手好闲，做些不道义的买卖后，才有了山大哥的称号。”

山大哥在火光下来回翻看断了一指的右手，脸上倒是十分平静：“现在，我又可以改名字了，拜这位少爷所赐，即日起，山大哥就死了，剩下拥有这条命的人就叫九指！”

他举起自己光荣残疾的右手，惹来一连串的叫好声。

“好！好！”

也不知道他们在好些个啥，六名伙计纷纷鼓起掌来。仿佛山大哥是从军后带着光荣伤痕退伍的士兵。

北暮苦笑一声，没有说话，他扭头四顾，想要找到那只送了火鸡来的鸟，不，他在心里做着纠正，她是南昭，是人，或许是仙子，神仙，但绝不是一只鸟。

但任他如何搜寻，也没有找到南昭的踪迹，北暮只得作罢，他扭过头时，眼前赫然是一条已经烤熟了的，冒着热气，香喷喷的火鸡腿。

“来，少爷，第一口是你的。”得了新名字的九指恭敬的道。

北暮不客气的接过，递给了依偎在他身旁的缙心。小女孩接过后，大口咬了起来。她努力张大的嘴巴也只能在鸡腿上留下小小一个缺口。

九指看了看他们仨，想起白天北暮在他耳边说的话，眼睛里流露出一层强烈的敬畏之情。

“少爷，我的自我介绍结束了，该怎么称呼你们呢？”

“叫我少爷就可以。”

“那我就是二少爷。”臣未明毫不客气的接过第二条火鸡腿，狼吞虎咽，口齿不清的说道。

九指点点头，依次介绍着他的伙计们。每一个人都有缺陷，有残疾，不是眼睛看不清，就是耳朵听不清。不是断了一条腿，就是少了一条胳膊。

一群人介绍完毕，火鸡也分食后，大家围着篝火陷入了沉默。

“看看这个村子。”九指指了指背后归入寂静的间间草屋，“除了我们这几个缺胳膊少腿的壮年，剩下的都是在等死的人。”

“他们会化作尸骨，为这座山提供微不足道的养分。”臣未明含糊不清的接了一嘴。

“你说啥？”

“没什么。”

九指顿了顿，继续说道：“可是呢，我们又走不出去。上山是不可能的，沧山地界又有守卫阻拦。我们就像待在狱中的牢犯一样。”

“要想上山，只有做一名走山人。”北暮顺着他的感慨说道：“你走了多少年的山？”

“嗯……”九指掰着指头，数来数去，却只能数到九，于是只得作罢：“好像有十一二年这样了。”

北暮心中一动，问道：“想没想过继续做走山人？”

“怎么做唷。”九指拍了拍他的左腿：“一下雨，腿就疼，碰上泥泞的地，直接摔个四仰八叉。没法走这个山路啊。”

“但你有经验。”北暮从黑匣子里取出那把从孟叁房间找出来的匕首，卖力的切割着鸡架上的肉：“怎么走山，如何上去，如何下来，你都清楚。”

九指摊了摊手，“清楚有啥用啊，我用说话的方法给你描述，你能听懂不？理解不了啊，是不是。”

北暮点点头，把自己割了一半的火鸡肉塞到臣未明手上。后者不解的看看他，“你没胃口了？”

“你可得多吃点。”北暮露出一丝微笑，“接下来还需要你出大力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