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午夜楼道 (第2/2页)

来人岁数不大，光头，一身病号服，看气色应该是一位货真价实的病人。

他显然没有预料到这里会有人，看到张文武那一瞬间身体抖了一下。

“不好意思啊哥们儿，吓着你了吧。”张文武先开口打了个招呼。

“哦……没关系……”光头靠着墙边扶手掏出了烟。

光头也点了根烟，和张文武对视一笑，算是男人之间的默契。

“哥们儿新来的吧？看着面生啊？”

“恩，我昨天……啊不，前天刚来的。”张文武回答着。

“哦……”

说完俩人又各自抽了起来。感觉气氛有点尴尬，张文武便主动找起了话题。

“你是哪个床的啊？”

“我六号二床的，你呢？”

“我九号一床的。”

“单人间?”光头的语气充满了羡慕。

张文武刚醒过来没多久，他不知道这家医院的病房房间是按单双号分的，双号是三人间或者多人间，单号是单人间。

“嗯……啊对。”

光头又指了指张文武的衣服，张文武不明白，低头看了看没发现什么问题。

“你……没穿病号服?”

经他一提醒，张文武才反应过来，住院应该都换成统一的病号服才对。

自己为什么没换他也不知道，估计是因为当时自己已经昏迷，蓝天云肯定不好意思给他换衣服。

再不然就是护士把他忘了，或者他被送进来的时候根本没想着还要住院治疗，总之这种小事他不会过多纠结。

很快，两个人的话题又唠完了，空气再次变得安静……

光头的一根烟抽完了，又掏出一根递向张文武，张文武抖了抖手边的烟盒，意思是自己有，不用客气。

光头男子会意，自己点了一根，却没有抽，而是立在了地上。

张文武本来抽完是准备要走了，看到这一幕又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于是又点上了一根，看看这是哪一出。

光头男子将烟立好后，坐在地上看着袅袅升腾的烟雾出神。

“哥们儿，你说这人和这烟是不是挺像的?”

“啊?什么像什么?”张文武没听清。

“你看这烟，刚开始是多么雄壮有力，但是到了最后终究是要消失不见的。”光头男子的话让张文武可感觉出他应该是有什么难过的坎了。

“呃……”张文武没有准备好这个场景要用的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哥们儿。”

张文武捋了捋光头男子的语境，试探着问道：“哥们儿，是遇上什么难事了吗？”

男子没说话，但是眼眶却红了。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张文武可以确定了，这样的场景，这样的对话和情绪表现，这个男子应该是遇上什么难事了。

“兄弟！”张文武故意改了称呼，“碰上了就是缘分，有啥苦水跟我倒倒，我明天就出院了，以后可能也见不到面了，有啥憋在心里的事说出来，就当给自己解解压吧！”

“谢了兄弟！”光头男子借着搓脸的动作把眼睛里泪水揉了回去。

“我叫刘超。”

“我叫张文武。”

简单的自我介绍过后，两人就算认识了。

“看你这样子……”张文武用手指指了指刘超的装束。

“嗯！”刘超点了点，“癌症，四期了，属于已经判了死刑，随时等待执行了。”刘超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轻松。

张文武有些震惊，本来听完想说点什么的，可是在脑子里搜刮了半天，也没找到一句满意的话，于是只能愣在那里。

“唉，这就是命，就像这烟一样，飘啊飘的，最后就消失了……”

“啊……那……你这少抽点吧，对身体不好……”

张文武这句话说完，刘超笑了！张文武也感觉出了自己这句话实在是太tm搞笑了。

让一个癌症晚期病人注意身体?

“兄弟，你是个实在人。”刘超这话应该是发自肺腑的，应该好久没有人让他注意身体了，他笑的很肆意，笑着笑着就哭了……

刘超蹲在地上抱着头，他想努力的压制自己不哭出声来……

看着刘超努力控制而不停抖动的身体，张文武的眼睛也湿润了。

“兄……兄弟……我……我也不会安慰人，我……”刘超的悲伤让张文武有些措手不及。

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刘超颤抖着声音说道：“我的小孩才两岁！两岁啊！等他长大以后脑袋里连爸爸长什么样子的都记不住啊！我没干伤天害理的事啊，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惩罚我！”

张文武没法回答，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安慰这个无助绝望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