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眉梢的痣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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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澜低着头，一五一十平静地说下去：“少爷得知您可能会大出血暴毙后就有些失常，寻了很多巫术士，最后才得到那张巫方，他不眠不休多日，将方子上所有的药术找齐，磨成粉，喝下去。”

“那天夜里，他本就没有打算活下去。”

苏蔓野打断他的陈词：“说什么胡话呢？他早就知道我假孕，他就是在诈我。”

“少爷知道，他甚至知道苏大小姐和您说过什么，小奴也曾劝他放手，许是被心魔折磨太久，那时他已隐隐偏激到疯了。”

“这是什么意思？”

“他觉得，您愿意骗他，就证明您还在乎，既然这样，顺着这个谎言走下去就好，就连欺骗，都是幸事。”

苏蔓野无话，听阿澜继续说：“他不可能假诈您的，尤其是在那屋子里。”

“不就是个鬼屋么？”

“您不知晓内情，少爷……也不让小奴开口告诉您。”

“可他在那里等我。”

“少爷在赌。”

“赌什么？”

“您留下，他就接着活下去；您走了，他就以自己的命去换天下太平。”

苏蔓野沉默很久，开口道：“你起来吧，我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

阿澜跪下身子，冲她磕了一个头，才又说道：“少夫人，少爷并非是传闻中的那样跋扈，他经历过许多常人难以想象的苦伤，他从不开口，也无人知晓。”

苏蔓野心里想着阿澜的话，躺在榻上，轻手轻脚地去描摹程烬玄的睡颜。

他生得真是漂亮，漂亮得不像话，五官端的是俊逸潇洒，那双眼睛却是浓墨重彩的魅惑。

像是丛林间刚成了精怪的小狐狸，游戏人间。

“蔓蔓。”

程烬玄的声音也好听，少年的清澈裹着成熟的磁性，“看我做什么？”

苏蔓野沉默着不说话，分明想问问他经历过什么，怕水是否和过去有关，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停下。

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难道要问：程烬玄，你以前老是在水里挨人揍吗？

往人伤口撒盐的事情，她不知怎么起草言辞。

等了许久，程烬玄也没有等到回复，慢慢睁开眼睛，问：“是不是无眠？”

苏蔓野摇摇头，“你陪我说会儿话吧？”

“好。”

“和我说说安风郁，和你的眼睛？”

程烬玄伸手去摸那只浑浊的眼，淡淡地笑了一声：“好，想从哪里听起？”

“你为什么会成为安风郁的幕僚？”

“蔓蔓，我的出生本就带着血雨腥风。从小到大，我都活在别人的白眼里，没有人瞧得起我，也没有人在乎我，他们总是说我吃喝嫖赌、无恶不作、败坏门楣，若言语是把剑，世人就一定会捡起它来杀我。”

“可……”

“我就像一只伏在粪便上的蛆，这一生就是在粪坑中汲食一滩污秽，苟延残喘。或许我死了，还有人拍手叫好，死了只每日游手好闲、好色贪欲的蛆，这是为这世间做贡献，对不对？”

苏蔓野搂着他的脖颈，急迫地问：“为什么要这么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