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罗父亲 (第2/2页)

在他们看来，未成年犯罪是可以被原谅的，因为未成年罪犯心智不成熟，他们并不是真的坏，而对于灵能者来说，真的有人生来就是恶人，是要喝人血吃人心的。

纤罗瞳孔一滞，脸色苍白了几分，这个场景何其熟悉？应该跟那个人当年经历的一样吧？想到这，纤罗掩埋了很多年的愤怒爆发了

只见，纤罗冷笑了一声，看着局长缓缓道：“见死不救？说得真难听，我又不是观世音，我为什么非得救他？当年你逼着我父亲救人，如今又要来逼迫我吗？”

“你……”局长脸色骤然大变，双目震惊看着纤罗，话语结巴了起来，显然想到了什么。

“局长，我姓龙，你应该还记得一位龙姓友人吧。”眼中蓄着泪，纤罗盯着局长的脸说出利刃一样的话，“当年你们就是用这种大道理压在我父亲身上，硬要我父亲救人，最后我父亲遭了天谴。拜你们所赐，我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见死不救？呵，这么大的帽子还是别扣我头上。”

局长踉跄退了几步，慌乱、恐惧、自责汇聚眼中，眼前女孩含泪的眼睛仿佛似一只看不见的手，把他拖进当年惨烈的场景，龙青云疯狂悲哀的笑声仿佛还萦绕在耳边，而那被血染红的泥地好像就在眼前，慢慢渗透到他脚边，把他包围在血泊中。

只一瞬间，就像是过了几十年一样漫长，局长也在这瞬间仿佛变得沧桑衰老。

“你可以善良，可以悲天悯人，可是不要用你自以为是的善良去要求别人跟你一样，善良没有错，错的是理所当然指点别人牺牲。”纤罗说出这句她父亲当年没说出的话。

张元扶住遥遥欲坠的局长，想要开口说什么，但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只得在一旁沉默。

纤罗话语中透露出的过往，让办公室安静得针落可闻，金红见场面不对，跟小陈连忙把李新和他的父母还有美韵带到侦讯室。

办公室清完场后，局长才找回几分理智，声音苍老而颤抖：“你……你真是龙青云的孩子？”

“在西区没几个姓龙的灵能力者，你说我是不是？”纤罗反问。

“对不起……”

局长老泪纵横，捂着脸嘤嘤哭泣，多年的愧疚与自责让这位老人除了不断对纤罗说着“对不起”外，竟然说不出其他话。

张元对两人口中的事，半懂半不懂，不知该如何劝慰，思及局长身体不好，张元心中焦急了起来。

纤罗本无意这样伤害这位老人，只是被逼急了想起往事，才说了那番话。现在见老人哭得这般伤心，眼一酸，原本忍住的眼泪滑下两颊。

“当年到底出了什么事？”无暇安慰掩脸低泣的局长，张元习惯地问纤罗缘由，“你为何不曾提起你是个孤儿？”

“有什么好说的。”纤罗胡乱擦掉脸上的泪水，“是孤儿又不是脸上贴金的事儿。”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年？”纤罗苦笑了一下，抬眸看着天花板，似是努力回想了好一会，才含笑道：“我父亲死的时候，我还不太记事，我师父告诉我，我那蠢父亲当年被几个善良的警察劝了几句，就妄想逆天救人，给一个满身血债的人清洗血债续命，不成想惊动了冥界通判，通判怒我父亲鲁莽，对我父亲下了天谴，我母亲为了救他帮他应了劫，被他所救的那人杀了。父亲为了报仇，对那人下了鬼缠头，最后跟那人同归于尽，一块绞碎了拖进地狱。”

心脏仿佛被什么猛击了一下，张元哑张着嘴愣愣看着少女带笑的脸，那笑容里藏着难掩的悲伤还有对记忆的恐惧。

“那时候我才五岁，孤苦无依，本来要被送去孤儿院的，后来是父亲的师兄也就是我师父收养了我，我才有了依靠。”

“大叔，三不管是冥界定下的法则，是针对道教弟子定下的，任何人都不可以触犯。如果是第三条自找麻烦，或许我还可以勉力一救，但他犯的是第一条，我不能救他，不然我会遭天谴的。”说完最后一字，纤罗疲惫闭上双眸，不让眼里的泪水流出来，但越隐忍就越忍不住，即便是闭上眼也挡不住泪流一面。

“纤罗，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们自以为是……青云他就不会……”局长几近崩溃，一想到龙青云，他就忍不住自责愧疚，而且最让他无法原谅自己的是，他们当年居然都没人注意过龙青云是有家人的，没想到他还有一个五岁的女儿。

“当年也是我父亲自负才会触犯了冥界，我也没怪谁，要怪，也只能怪命。命运要你如此，你躲得过一次，也躲不过每一次。这就是我们灵能力者的无奈，怎么也躲不了。”

宿命，大概是这世上最无法挣扎开去的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