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奇怪的天赋 (第2/2页)
“瞧把你嘚瑟的，可别给我乱立flag了。行了行了，你不来，我自己翻出去。爱你，拜拜。”
对方利落的挂了电话。
傅羽却维持着打电话的姿势，怔愣着看那个短发女孩身手矫健地翻出栏杆。
门口的保安从监控里看见她，大骂着冲出保安室，挥舞着警棍在那吓唬人：“那边的同学！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班主任谁？”
听着门内保安的灵魂三连问，顾画好心地回过头，对着他做了个鬼脸，让他好好看清楚自己的模样。
“我顾画敢作敢当，高三九班，班主任张媛！电话是173****，拜拜了您嘞！”
她把校服解开，利索地脱掉，单手插兜后，将它随意甩在肩上，露出里面那件土掉渣的老虎t恤，与她可爱的面容完全不符。
傅羽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看着女孩张扬的笑脸，泪水哗啦啦模糊了视线。
可少女的脸却仿佛刻在了她脑海，无比清晰。
“小花……别去……”
她无助地敲击着透明的玻璃，手机从她手中滑落，屏幕上显示的日期鲜红刺眼：2013年4月1日。
今天是愚人节，挚友的死亡也不过是上天开的一个玩笑。
一辆卡车超速过红绿灯时，完全没想到会有一个小孩突然冲出路边。
身后追着的保安对她说的话一个字都没记住，脑子里只知道有一个身穿老虎t恤的小丫头被闯红灯的卡车碾碎了头骨。
电话打到班主任手机上的时候，她看见老师的脸一瞬间失去了全部血色。
那时她还在想，原来真有人脸色可以变得这么快啊。
班主任通完电话后，神色复杂地将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然后匆匆翻开习题册，布置好自习任务，从讲台上疾步走了出去。
那时，距离顾画出事，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她是在中午吃饭时才知道这个消息的。
班主任知道班上她们俩关系最好——毕竟是经常一起逃课的人——所以第一时间将她叫到办公室，告诉了她这个噩耗。
班主任不断地劝导着她，让她不要多想，这事和她无关。
她究竟都说了什么，傅羽其实根本就不知道，但只有一句话，只有班主任无心说出的最后一句话，她至今还记得。
“还好你没和她一起。”
不，不对……
顾画她没有想要逃课，是被自己拉着去的。
可自己偏偏在那天放了她鸽子。
她本来应该陪着顾画去的……如果她陪着……不、不对！
如果最开始她就没有拉着顾画……
如果最后，死的是她……
那该多好。
……
黑暗中，掉在地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电话自动接通。
“傅羽！你又去哪了！”
傅羽抬起头，努力将视线聚焦在少女略显臃肿的背影。
这一次，她没有自顾自往下说，仿佛正在等着傅羽亲自拿起手机，接过电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也只有一秒不到？
傅羽将听筒放在耳边，少女清丽的嗓音不再是隔着一层透明玻璃，而真真切切从手机内部传了过来。
“不是你说要一起逃课吗？人呢？”
傅羽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直到从她微小的动作里看出她的不耐，才哑着嗓子开口：“小花？”
玻璃后面，少女震惊地将手机拿开，仔仔细细看了眼通话屏幕，确认了自己没有打错电话。
“你、你怎么了？嗓音这么难听，别是被阿姨给打哭了。”
傅羽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说什么呢，没有，我没哭。”
“没哭还是这种声音？给我打起精神来，笑一个！”
“你傻啊！我笑了你又看不到。”
“啧，心灵感应你懂不懂，你笑了，我肯定知道。”
傅羽听话地调整了一下表情：“现在呢？”
对面的人沉默了一瞬：“……你还是哭吧，怎么笑着比哭了还难看。”
“哈哈，没有啊，我觉得很好。”
“嗯，现在好多了。行，你先去上课，等我翻出去给你买冰激凌回来，要什么口味？”
“……三个都要。”
“瞧把你美的，我一个人拿不了那么多。就草莓的了，抗议无效。”
她把手机拿下来，贴近了嘴巴：“挂了啊，爱你，拜拜。”
“小花！”傅羽突然出声制止。
顾画正要点击屏幕的手指一顿，又把手机凑到耳边：“怎么了？有屁快放。“
“……你……”你不要去好不好。
“有话快说啊，别不好意思，姐时间可宝贵着呢。”
“……”傅羽看着不远处的身影，一只手贴在玻璃上，对准顾画的脸，揉搓了几下，“你转身来我看看。”
“什么啊，莫名其妙。”
少女虽然嘴上抱怨，但身体还是乖乖照做了。
她不耐烦地把拉链扯开，里面一老虎脑袋凶神恶煞的。
那圆溜溜的眼睛倒是和她又几分相似。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这个t恤一点都不适合你。”
“傅羽！”
她看见少女的脸瞬间红透了。
“还能不能好好做姐妹了！不要质疑姐的审美好不好！”
她指尖在她圆滚滚的脸颊上戳了一下，仿佛这样就能触碰到她。
“还有，不要总是抖腿，谁惯出来的坏毛病啊。”
“要你管！”
“以后少吃韭菜，每次都不好好漱口，味道很大的。”
“傅羽！你死定了！”
“也少吃冰激凌，姨妈一来就痛的要死，还装什么装。”
“啊啊啊啊！闭嘴闭嘴！你再说，我就不给你买冰激凌了。”顾画在外面已经急到跳脚了。
“都说了不要吃，哎，真不让人省心。”
“……你是我妈吗。”她嘟囔了一句。
“对了，你最喜欢的那本小说，我看过了。”
“哦！真的！你以前不是不感兴趣吗？”
“不骗你。我也很喜欢付家三公子，如果你有一个哥哥，大概就是那样的吧。”
“那是……我哥哥天下第一好！”
“我会救他。”
“啊？”顾画掏了掏耳朵，总感觉傅羽今天不太对劲。
“你这话听着怎么像是要离开啊？你要去哪？”
“去书里救你最爱的角色啊。”
“哈哈，别开玩笑了。救什么啊，虽然三哥死的时候我确实哭得有点惨，但是我觉得那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结局了，我理解他。我和你讲啊……”
顾画一旦提起付三公子，就完全停不下来了。
傅羽听着她在耳边诉诉叨叨，以前还不怎么听得懂，现在却能跟着讨论一二了。
“可以啊小羽，你还真把书看了。”对面的顾画眼睛亮晶晶的，语气间是藏不住的欣喜。
“……都说了不骗你。”她顿了一下，指尖在玻璃上轻轻摩挲，“小花，别忘了我的冰激凌。”
这句话成功收获了顾画一个白眼：“感情你说这么多，就是为了骗我一个冰激凌？过分！”
“……小花。”她又唤了一声。
只见视线中的女孩又开始抖腿：“别说了别说了，我都记住了，看在你也喜欢三哥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给你再买一个巧克力的冰激凌吧。”
“嗯。”她低声应道。
上课铃在这时响起，熟悉的旋律无声催促着早已阴阳两隔的人。
手机屏幕上的计时从一开始只显示着一串数字：00：01：29。
这是她们的最后一通电话。
一秒之差，就是一条人命。
造化弄人……
顾画一反常态，静静站在原地，望着傅羽所在的方向。
在她们视线相交的那一刹那，傅羽终于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小花，你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