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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不平安的夜 (第2/2页)

其实我已经不生气了,在怒火发出来的一刻便已不气了。是一个不能忍气吞声的人,凡事如果憋着就会憋出内伤,发泄出来反而没事。他道歉态度语气不好,我又何尝好。庆幸他没有再提那个女人。

想了想,复道,“确定要一起吗,也许各自独处比较好。”

“一起吧。你不是想过平安夜吗。”

他还记得今晚是平安夜。我态度更和缓,“我没有生气,只是很累。我不介意今晚独自。也许你也需要自己独处一下。”

拍了一天腰都快断了,没有心情精力和他不快。何况昨晚我就想回自己公寓了,急需独处,在没有打扰的情况下重新评估一下局势。

世德没复,想是默认。大约此前邀请只为有所缓和,其实也并不很想在一起。

蔓迪早已没影,我交代清洁阿姨收尾,然后搭电梯下楼。出大门即望见世德靠在路灯柱上等我,姿态潇洒,一半脸隐在阴影里,充满神秘、寥落气息。若非没心情,早已拿出手机拍下。

被他迎上来揽住,我轻轻叹息,随他回去。

路上他看手机,我眼角扫到是微信,心中一……若是往常,会直接询问或径直伸头去看,他从不介意,总大大方方给我看,连解屏密码也用我生日,说方便我随时视察。但现在,突然间就有了隔阂,我若问起,他极可能会反感,觉得不相信他……但那个女人后来如何呢,他们又说些什么?那女人一大早巴巴来说自己摔伤了,是因为我们,这算讹诈、破坏吧,想让我们良心不安?仅此而已?

于是我问,“吕姐现在怎样了。”

他看我一眼,“不清楚。”

“上午你说她出院了?”

“嗯。”

他分明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正当我想放弃,他却说,“应该伤得很严重,你想,120都来了。她一直生活得很小心,养尊处优的,把自己照顾得很好,特别怕生病什么的,现在……唉,也不知道怎样了。”

我感到不舒服,淡淡说,“如果很严重,不可能出院吧。”

他一怔,“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不想吵架。“既然不放心,可以去她家探望。”

世德神色一黯,“认识这么多年,我从不知她住哪,她对自己的住所和私事历来讳莫如深。”

她连她先生有外遇这样隐私的事都告诉你了,而且还和你有暧昧,这还叫对私事讳莫高深?但我忍住了,不想惹他不快,也没力气争执和吵架,所以闭紧嘴巴,只是望着窗外。平安夜,平平安安,平平安安。

这样看来,那个女人对世德的情感投入也有限得紧,显然还带有防范。

回到世德公寓,他叫了外卖。没有大餐,没有红酒,没有电影,没有任何仪式感的东西,一切都与设想不同。无人提及之前的计划,默契地从简。世德懒说话,懒动,从头到尾冷淡有加,连平时一半的温柔体贴都没有,淡然做着自己的事,视我如不在。只在夜深,说一句,睡觉了,躺下兀自闭眼,没有如往常般抱我。

无言躺下,在他身侧默默半晌,并未听闻往日入睡后的声息,心知他醒着。百思不得其解,何以他坚持平安夜一起却又如此,像是刻意要我来又晾着。

再躺一阵,懒得揣测,索性径直问,“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隔一阵,他答。

“说过要彼此坦诚。”

世德停顿的半晌,我的呼吸也顿住了,直到他说,“我突然对一切都不确定了。”

“什么意思。”

是空气在颤抖吧,波及我的声音。

我清楚他在说什么。一切。还有什么一切,在这间公寓这个房间这个夜晚,只有我们,我们就是这一切。他对我们不确定了,对我们的关系,未来,对我不确定了,不再非我莫属,非我不可,不再没有我会死。

他没有说话。

沉默片刻,我说,“那你打算怎样。”

“顺其自然。”

这四字,被他轻飘飘吐出来。

沉默再度蔓延,淹没过我们。

平躺黑暗里,望着白纱帐顶,前因后果来龙去脉心头划过,我突然一切洞明。他这样平素致力于解决任何一点问题,不想有任何误解与隔阂,号称用爱解决一切的行动者,现在说顺其自然,无异于表示得过且过、走一步算一步,已毫无努力和坚持的意愿。而这一切是因为我和他去见了那个女人?

不,不是因为我去见了,就是因为那个女人。因为那个女人早上向他哭诉,说自己如何受刺激如何受伤,也许还倾诉如何爱他为了他如何如何或打算如何如何。

原来世德口口声声说憎恶弱者,但其实事到临头他终究会不由自主地同情弱者。

所以,他这是动摇了吗?

起身下床,收拾归纳他这里我的物品。

他躺着没动。

上一次闹别扭,一言不合我要离开,从抽屉取衣物到一半,被他冲过来从背后抱住,说全是他的错。后来待我冷静才认真和我讲理。问他为何要认错,明明是我误解,他说原本很生气,但看到我负气模样,骄横又可怜,像一个小孩子,突然就气不起来。

但现在,他放任我离开?

这是从未有过的。

于是我知道了。他想要分手,但说不出口,所以用旧法子——那个他曾告诉我,以往与别人分手都是迫使对方提出的法子。现在他用冷淡逼我,因为知道我向来沉不住气。

他从床上坐起来,——却只是坐在床边看我收拾。

物品不算多,尽数塞进了背包,他只是看着,并未拦阻。直到我走向门口,他离开床走过来——

却也只是站在门边。

我开门出去,直到等来电梯,电梯门合拢时,听到他关门的声音。

哦,这就是他的顺其自然。

电梯一路下行,我穿过空荡荡的大堂,走出公寓大厦,已经立到了马路边。下意识仰头,望了望,二三十层高的建筑只星星点点有几户亮着灯,而世德的公寓在另一边,这里望不到他的窗户。在楼下发呆半晌,世德没有追来,也没有任何讯息。如果说片刻前还曾抱有一丝丝幻想,以为他会挽回和挽留,那么现在我已经被现实的巨掌毫无疑问地一巴掌甩在脸上。

凉凉夜风裹挟羞辱与伤心,徘徊不去,令我迷失方向。何去何从,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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