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白首分离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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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娇允实在没想到，有人会把话说的这么直白，或许喜欢本就是一个直白的事。

那包杏花糕，只剩些余温，但是香味依旧，很好吃。路逸停说，这个杏花糕是他自己做的，拿来赔罪的，顺便哄谢湘湘开心。

哼╯^╰，谢湘湘怎么会为了一包糕点开心！

才没有很开心！！

……

陈姨娘的速度倒是很快，第二天就把自家妹妹接进府了，陈姨娘领着这人见过冯夫人后，又去见了谢娇允他们几个，至于谢忠，还地等他从朝堂回来。

陈姨娘的妹妹叫白曦染，很好听的名字，长相清秀耐看，白曦染第一次来给府内的人都准备了薄礼，因为没有多少银子，却是很薄。

也就……一人一块饴糖。

但对冯夫人却是大方地给了个玉镯，估摸着，这买玉镯的钱还是陈姨娘给她凑的。

谢蓝汐吃过饭，便去京城参加那些贵妇人举办的宴会了，女儿是被奶娘照顾着，五皇子去上朝，府中空落落的，她自然也待不住。

谢娇允是准备出去的，毕竟她得去看看差什么货源，到时候有机会顺便把这事解决了，她总不可能一直待京城过一辈子。

“三小姐！留步！”

谢娇允停了步子，转过身看这个喊她的人。“不知罗姨娘有何事？”

罗姨娘走出她的院子，喊着自己，是自己，不是旁人。若是放在回京城后一两天，她必然欣喜，可今时不同往日。

“姨娘…能去你房间看看吗？”罗姨娘小心翼翼问。

便是明眼人都能看出她有问题。

谢娇允悄悄把小刀的位置往上移了移，面上笑得很甜，“当然可以。”

等罗姨娘到了谢娇允房间，看见谢娇允把门关上了，才松了口气。

“姨娘。”她唤，“想同我说什么呢？或者，你有什么想做的？”

“谢娇允。”罗姨娘轻轻开口。

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叫谢娇允的名字，不含任何难听的话，单纯只是个名字。

“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罗姨娘自嘲地冷笑一声，“我…给你讲个事吧。”

“坐吧。”谢娇允说。

罗姨娘一愣，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内心有片刻的挣扎，还是坐了下去。

谢娇允在她对面坐下。

两人沉默着，明明是世界上最最亲密的关系，却像极了仇敌一般，连坐在一起都成了奢侈。

“十年前。”罗姨娘开口，“我住在一个小村子，我爹、我娘、我弟弟。”她的眼里充满了眷恋，甚至是温柔，这是谢娇允未曾见过的，曾经也奢求过的，“这是我的家人。”

谢娇允从来不是，她是自己最大的耻辱。

“我们一起生活，过着最最简单的生活。那时候，我有一个特别特别喜欢的人，他也喜欢我，甚至排除众议也要和我在一起，我家里算不得富裕，但他是个地主的儿子，他为了我，和家里断绝了关系，我们想着，以后的生活苦点便苦点，总归我们两人心意相通，比什么都重要，我织布，他耕地，然后我们生儿育女。”罗姨娘说着，嘴角露出淡淡的甜笑，可笑着笑着，却留下了泪。“我们要成亲了，我们会有一个乖乖宝贝，不管是男是女，我都会喜欢他。”

“后来，谢忠来了。”她话锋一转，面色惨淡，“他得菩提观老和尚指点，点名道姓要我，因为我体质纯阴，他说要完成一个法术，要保护这万家百姓。可我也是百姓，我凭什么要为了别人而送葬我自己的幸福，我不愿，他就派人把我喜欢的人抓了去，严刑拷打，每次都是伤痕累累的，他告诉我，要识大体顾大局。我的家人，被他抓去，我的父母受不住酷刑，死在了那里，我的弟弟他才那么小，后来也因为得了病死了。”

“我的家人、爱人，都没有了，甚至当时……所有人都劝我，跪下来求我，让我救救百姓。”

“明明就差一步，就差那么一步，我就可以嫁给他，我就可以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她声音哽咽，带着满满的不甘和耻辱，“我活不下去，我甚至得为了所谓的拯救要为仇人诞下一子，我不能怨恨他，在这四四方方的大宅子里，出不去，我这一辈子就这样了。”

罗姨娘看着谢娇允，神情激动，却是残忍：“你觉得你可怜吗，无辜吗？难道我就不可怜？？这一切难道是我愿意受的？？！是我把你带这世上的，但我从来…从来都没想过会把你生出来，若是没有你，我还能过得像行尸走肉一般吗？？！！”

“谢娇允，这一切都是你的错！是你毁了我的幸福，我不该恨你怨你吗？你就是个灾星，是个克星，克的还是你娘的命，哈哈哈…克你娘的命啊谢娇允……”

谢娇允平静地看着她，甚至没有丝毫波澜，“那些人站在道德制高点让你去做你不喜欢的事，有人逼你，毁你幸福，所以你也站在道德制高点绑架我吗？你无辜，我就不无辜？我若是你，不把对方三代弄死，算我白活。”

“瞧瞧，瞧瞧，这是什么话，我一个妇道人家，没读过几本书，如何做这些事？你自己心肠歹毒，我可不是。”

谢娇允：“……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罗姨娘声音轻轻的，“今天，陈姨娘妹妹进府暂住，不知是福是祸，或许之后我在府中日子不好过了，我的女儿也不会帮我。无人伴我，无人爱我，或许，我这一辈子过得实在窝囊。”

“这辈子活得好痛苦。”她看向谢娇允，拿出一直藏着的刀刃，“你是我的女儿，也是…我最大的仇人，你合该跟我一样痛苦才好。”

什么逻辑？

谢娇允：“……”

罗姨娘说：“我这辈子，怕死的很。可我今日死在这儿，你就是凶手，便是下了地狱，我也会让你不得安宁。”

谢娇允：“……”神经！

罗姨娘说的动情，最后像是释然了，把刀往自己的脖颈上狠狠一抹，鲜血喷涌，眼前有些迷蒙，她忽而看见那迷蒙处站了一些人。

“小妹，快来，阿哥给你打了鱼吃。”

“乖女儿，今天又做什么了？我女儿的手艺是村里最好的，瞧瞧这布，多好看，跟我女儿一样好看……”

“明日我们就要成亲了，我会对你一辈子好的，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哥哥、父亲、母亲，还有——他。

她突然笑了，却是最纯真的笑容，眸子微微一转，带着幸福，“我来，陪你们了。”

这死法，真让人唏嘘。

有人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或许是真的。可人之将死，其行为如何呢？

谢娇允不想管这些，她只知道，罗姨娘死在自己的房内，传出去她的名声就毁了，到时候就算有八百张嘴都解释不清。真是…好狠心啊，死前还要拉自己下水。

不得不说，谢娇允同情罗姨娘的遭遇，但这并不是她害自己的理由。

谢娇允把身上藏的武器放在床头的暗格里，又把毒药藏好，这才走向死去的罗姨娘。

“相依！”她冲门口喊着。

没一会儿，门便开了。

“小姐，有什么事吗？”相依笑道，看向谢娇允的神情依旧如常，像是看不见地上的罗姨娘一样。

“动手吧。”谢娇允阖眸，睫毛微微颤动，昭示着她的不安。

“是！”

谢三小姐和罗姨娘遇刺的事情就这么传了出来，罗姨娘为保护自己的女儿被杀，不禁被人称赞说谢三小姐真有福气，有个好母亲，可惜这母亲……唉，好人不长命啊！

谢忠才刚下朝，便听见这个信息，立马急匆匆回府内，本来想纳妾的心思此时全被冲刷下去了。

到了谢娇允房间里，便看见一家子都来了，连谢冷萤也在场。谢蓝汐握着谢娇允的手小声哭泣着，怕吵到她。其余人都是看着，眼中带着关心。

“请过府医了吗？”谢忠问。

“请过了，只是……情况不太好。”冯夫人道，“伤口有些深，她现在又发着高烧，一直退不下去，府医说，若是今晚醒不过来，就可能……”

“胡说！”谢蓝汐立马反驳，可声音还是软了下来，“会好的，三妹妹会好的……”

如此情况，陈姨娘也不好向谢忠介绍自己的妹妹了，只得安慰道：“明儿我带着明明去菩提观给三小姐祈福，愿她早日好起来，府君不要过度忧心，恐伤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