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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佛门泪 (第2/2页)

住持点点头,叹了口气,道:“哎……贫僧当初未错看他,却错看了中原。”说着,身形一顿,一阵急咳不止,末了竟吐出一口血来。

“师父!”阿婆罗见状,心痛不已,赶忙要扶着他回去,却被住持拦住。

“无碍,为师已是残烛之身,不必挂怀,当下还是将粮草好生收进库里要紧。”住持说罢,径自拄着拐,颤颤巍巍往里去了。

阿婆罗见状,只得由他去,转而招呼一旁僧众,动手搬移粮草。

骑在马上,一路向龟兹城赶,李元祈却始终无法将昭怙厘中所闻所见忘怀,尤其是那孩子的哭声,始终萦绕在耳畔,怎么甩都甩不掉。

“将军,你说,我们错了么?”李元祈问道,语气里满是无奈。

“天下兴亡,皆有定数,王爷切莫伤怀。”柳士礼淡淡回道。

李元祈转过脸,看着这位饱经战场的大将,面上沉若静水、无波无浪,说起龟兹灭国,似是谈及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此一劫,当真逃不过么?”李元祈蹙眉,冷声问道。

柳士礼听出他的不满,面上好歹有了些变化,可还是不甚为意地回道:“龟兹此劫,不过早晚,当初臣与王爷便一一排演过。”

李元祈想起出使和亲前,柳士礼与他谋篇布局,确实分析出,父皇此举不过为了在西境扎上一根钉子,将来,终归是要拔掉的。

可那时,龟兹与他,不过是一个名字,它的生死存亡,只是他夺嫡征途上的一步棋,而如今……

见他不再说话,面色却如死灰,柳士礼终究不忍,怕他因此乱了心智,与大局有碍,便出声劝慰道:“王爷,您不远万里,一路马不停蹄,晚了这一两日,确不能太过自责。”

李元祈听了,冷笑道:“我自天都赶来,确是要耽搁些时日,可城破之时,都护府兵何在?西北大军又何在?当初是我与龟兹王许的诺,如今这般结局,我自难辞其咎。”

柳士礼还想出言相劝,李元祈却打断道:“将军不必劝了,已然如此,当下唯有将龟兹从突厥手里夺回来,别的,都是后话……”说罢,狠狠一夹马肚子,全力往前冲去。

柳士礼望着他的身影,不由叹息,心头却又莫名泛上一丝欣慰。

这些年,看着李元祈,从哭着要娘亲的乳臭小儿,长到今日这般果敢决断的睿嗣王,他实在花了太多心血。

兵器武功、领军之术、朝堂权谋,他所知所能,无不倾囊相授。可他却从未试图左右李元祈的心性,因为他还怀着一丝幻想,想要从李元祈的身上,再见到她的影子。

然而,随着年岁渐长,李元祈所流露出的脾气性情,越来越像皇位上的那个人。他虽乐见,因为唯有如此,才能在夺嫡的血雨腥风中屹立不倒,却还是隐隐有些遗憾。

可今日,他欣喜地发现,她的骨血,终究还是延续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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