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三日,少女素馨 (第2/2页)

    真是个遇事明白的姑娘！陈倩不禁在心里叹了一声。看着袁素馨扬起带着浓重乡土气息的浓眉，只能称得上清秀的面孔因为为了说服他们努力寻找借口开动脑筋而一下子变得生动起来，还有袁小弟看着长姊担忧的眼神，这样的姐弟情谊让人的心都柔软了几分。复又失笑道，“难道我们还会贪图两个小孩的食物吗？只是你们要解释一下怎么会这样的。家里大人呢？”

    “是啊，家里大人……出事了吗？到上京有没有什么人能投靠的？”韩郜看他们的目光愈发柔和，怜惜他们年纪小小就要为活命拼命，神色间也就带了几分怕触及到他们伤心事的小心翼翼。

    “没事！”袁素馨笑得挺爽朗，“他们都走了好些年了，出车祸死的，要不是能看照片，估计现在我连他们的长相都不记得了。”顿了一顿，就开门见山地直接交代起他们姐弟俩落单的原因，“我们的父母在弟弟刚出生没多久就出车祸去世了，是爷爷奶奶把我们养大的，因为拆迁分房是按区域分的，所以我们和小叔一家住在对门。小叔人不坏，但是耳根子太软，后来爷爷去世了，奶奶也就渐渐压制不住小婶了。我考上大学，一本一年学费也就四千多，都说了会打工赚钱还上的，但是小婶就是不肯借钱，还说什么女孩子念什么大学的话，后来小叔到底是把钱借给我了，一年后我也把钱还上了，但是从那以后小婶见到我和弟弟就再没有什么好脸色，梁子就这么结下了。前天丧尸开始出现的时候，奶奶直接过世了——呵，幸好，我想她是不愿意变成那种怪物的。悲痛过后，因为外面乱，不敢去殡仪馆，就在家后面的院子里搭了架子火花了奶奶的尸体。然后，我们——我小叔小婶——先是去门口超市里疯抢了东西，从广播里听到上京建立了基地的消息后，就说好昨天一早走的，我们把要用的东西都整理好，放进小叔的车里，但没想到，昨天早上去敲小叔家的房门，他家却没人应门了。一开始我和弟弟还以为他们也感染上了那种可怕的怪病，正想砸门进去看看，弟弟就发现停在楼下的车子不见了，我这才反映过来是小叔一家丢下我和弟弟跑了。”

    “然后你就又重新找了车收集了物资？那辆桑塔纳的车窗被砸碎了，你是怎么找到钥匙的？”因为等得不耐烦而和越九黎一起从车上下来的半夏真的只是单纯地好奇小姑娘是怎么弄到这辆车的，直言问道。

    然而袁素馨却像是受到了什么侮辱一样，就差跳起来炸毛，一张苹果脸因为气愤而变得红通通的，“我不是偷的！”，声音又尖又利，然后像是忽然察觉到自己反映过度似的，紧了紧牵着幼弟的手心，平稳下自己的情绪和呼吸，“是一个路人大叔开的车，他只有一个人，车子停在我家楼前斜对面的杂货店门口，大概是进去收集物资了，后来就被一只丧尸从里面追了出来，他逃进车里，大概是想快点开车离开，摆脱那具丧尸，但是没想到丧尸的力气很大，一下子就砸破了车窗玻璃，然后……然后，伸手进去就就把那个大叔的脖子给拧断了。这事我在家里楼上看到的。等那只丧尸摇摇摆摆地走掉以后，我看那辆车一直停在哪里没动，就知道那个大叔肯定是凶多吉少了，那时我才下楼查看情况的。”

    “力量型丧尸么？”越九黎沉吟了一下，直接环视周围几人，“我们要抓紧时间了，这一拖还不知拖到什么时候，早到早安心，大家都上车吧。”然后又抬了抬下巴冲姐弟俩示意，“自己开车跟上，跟紧了，放机灵点。要真有什么特殊情况，我们也顾不上你们。”

    “嗯，我知道了。谢谢，谢谢你们！”袁素馨连连鞠躬，她鼻尖一酸，险险落下泪来。说到底，也就二十出头没经过什么大风浪的小丫头片子罢了，这两天她要凭借自己的力量谋取物资照顾幼弟，也确实很不容易。又经历了亲人过世，被家人抛弃，现在一点点的善意都能引发她内心最酸楚最温柔的情感。

    韩郜拍拍姑娘的脑袋，又冲在姐姐怀里不知所措的小男孩笑了笑，就转身上了车。在这样的世道里，没有人有义务无条件地去救助别人，也没有资格和能力对其他人的未来负责，就算是善良的愿望，也要注意把握一个“度”表达一种姿态，他已经渐渐开始了解这样的世界的潜在规则了。韩郜，如若你还想实现你的理想还想实践你的诺言，那么就硬起心肠，披荆斩棘，一路高歌，无所畏惧的往前走！

    陈倩看着韩郜的背影，渐渐划出一个模糊而温暖的笑弧，看来，他一直捧着手心里的郜，是真的成熟了成长了啊！

    “有带冬天的衣服和厚被子么？”跟上两位长辈的脚步的半夏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回头提点。

    “有有带！”差点被半夏迎着日光漂亮得不真实的容颜迷惑住，袁素馨狠狠摇了摇头，这才磕磕巴巴地回答道。属于他们的东西本就不多，能带上的自然都带上了，满满地塞了一车，就差把后备箱和车后座给挤爆了。

    “那就好！”面无表情地转回去，拉过越九黎就往车上走，好像刚刚出言提点的人不是他一样。

    越九黎眉眼弯弯，看着看似面无表情实则一脸别扭的嘴硬心软的恋人，回头对那对姐弟招了招手，“快点去开车！跟上！”，心里暗笑，愉悦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