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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战国篇[12] (第2/2页)

“若是一直这样下去的话,或许等到春节来的时候,才有可能从城中离开吧。”

活泼的侍女在我面前说:“您似乎一点也不在意?明明是您的婚事。”

闻言我歪了歪脑袋,“也不需要在意什么吧,反正是回绝了。”

闻言侍女点点头:“不知道城主大人在想些什么呢,明明之前都还答应得爽快利落,结果只过了几天又突然变了主意。好在从京都来的那位送信人那时候也因为天气原因多停留了几日,不然又要派人去京都送去新的消息,恐怕又会是很麻烦的事情。”

我点点头当做是回答了。

见状侍女沉默了一下,声音小了些:“是我的话太多了吗?您似乎……”

“没有的事。”我对她说:“能有人主动来找我说话,我觉得很高兴,所以完全不需要有所顾忌。”

听到这话,侍女的神『色』也轻松了许多,她近来时常跑来找我,说话时也是从原本的规规矩矩到现在的随『性』自然。

她告诉我:“原本听其他人的说法,我还以为您是个不易亲近的人,但在见了面之后,我便觉得您比传闻中亲切多了。”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

就在这时,障门忽然被人拉了开来,从障门在踏入房中的巫女大人视线落在我对面的侍女身上,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

侍女没有捕捉到这点,但我看到了。

见状我便让侍女暂且回去,理由是我和巫女大人有些事情要说。

在障门拉开又合拢,只余下我与巫女大人的时候,巫女大人竟主动开口问我:“你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呢?”

她说这话时紧紧盯着我的眼睛,无端让人有些心里发虚。

我抿了抿嘴唇,忽然想起了方才侍女随口向我提到过的一件事。

“我听侍女说,父亲大人的身体似乎一直都未能彻底康复,甚至近几日都只是在自己的房间里,连出门的时刻都少有。”

说到这里,我顿了顿,看着巫女大人没什么变化的脸『色』,询问道:“果然我还是应该去看看吧……”

“看了又能怎样呢?”

巫女大人竟这般回答道:“你既非医师,也无法对此产生什么改变,看或是不看,其结果不都是相差无几?”

我想了想,事情确实是如巫女大人所说的这般。

但是——

“去了总会比没去更好些吧?”

闻言巫女大人皱了皱眉头,“随你吧。”

嘴上是这样说了,但实际上我却依旧没能见到父亲大人。这次并非是我的原因,而是父亲大人吩咐了守门的侍从,无论是谁也不许进入他的院子里。

哪怕是一日三餐都只被放在门口的地方,这般做法……忽然让我生出了某种熟悉感。

刚来这里时的巫女大人,似乎也一直都是让侍女们做着这种事情。

她是因为患有怪疾所以无法见到太阳,那么父亲大人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就在我疑『惑』不解地回到房间不久,忽然有脚步声在障门外响起,障门被人打开后,『露』出的是熟悉的母亲的脸。

她的脸『色』远比我之前所见到的任何时候都要来得难看,像是因什么而困扰忧愁,却又像是带着某种极为强烈的惊慌失措。

完全没有以往那般的优雅娴静,母亲大人甚至连外衣都没有脱下,便来到了我的面前,从外面带进来的凉意扑面而来,令我不由得往后仰了仰。

我开始猜测起母亲之所以会『露』出这般模样的原因,左思右想也只能想到——或许和父亲大人近来的异样有关。

思及此处,安慰的话语便已经抵达了嘴边,在听到母亲对我说:“睦月,我觉得你父亲他近来似乎有些很奇怪的地方。”的时候,我正准备开口,却被母亲大人握住了双手。

她的手抓得紧紧的,带着从外面带来的凉意,丝丝缕缕渗入皮肤。

“你发现了吗?睦月,”母亲说:“他已经很久没有出过房门,去送饭的侍女们告诉我,那些被放在门口的食物一口也没有动,你父亲他……”

母亲的眼睛瞪得很大,她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了声音,侧过脑袋在四周望了望,确认房间里的确只有我们二人之后,她正松了一口气,打算开口告诉我什么:“我那天看到……”

障门忽然被人拉开来了。

背光站在门口的巫女大人,那些弧度微蜷的鬓发落在她的肩头,猩红的眸子似乎在闪烁着什么奇异的光泽。

母亲大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正有些疑『惑』,明明今日出了太阳,为何巫女大人又会出现在这里,却在望向门外后忽然发觉,不知何时,厚重的云层又将那些不小心透『露』下来的阳光遮挡得严严实实了。

“您怎么突然过来了?”

我有些疑『惑』地问起原因。

巫女大人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抬起眸子瞥了一眼母亲大人,我下意识也看向母亲,她的脸上依旧挂着略带惊慌的表情。

见状我正想对巫女大人说这时候不太方便见她,想请她再等等,等母亲大人离开之后我再去她的房中找她。

但意料之外的是,巫女大人竟在我身旁坐了下来,与我一同坐在母亲对面,微微颌首道:“您好。”

母亲只是沉默着。

见状巫女大人继续说:“原本早就应该找时间同您稍微聊聊,也是想感谢您能让我留在城中这么多时日,只是苦于一直未能找到机会,既然今日恰好遇到了,您有空吗?”

巫女大人的神『色』极为诚恳认真,似乎真的如她所说那般,她就是为了向母亲表达谢意,又凑巧在过来找我时在我房中见到了母亲,所以便想和她多聊几句。

但母亲的脸『色』却不大好看。

她面『色』发白,别开了眼睛没有与巫女大人对视,在我身上迟疑了一会儿,却仍是移开了视线低下脑袋。

就在我觉得有些奇怪的时候,母亲大人扶了扶自己的额头,对我们说道:“抱歉,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大舒服,有什么事情……”

说到这里,母亲忽然停顿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接续起来:“有什么事情,就放到下次再来说吧,我想先回去休息了。”

闻言我们也没有阻拦的理由,巫女大人亦是没有任何要强行挽留母亲的意图,毕竟那种话留到什么时候说都可以。

但看着母亲起身的模样,我却忽然觉得——她似乎在发抖。

就像是看到或是想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所以对其深感恐惧一般,就连继续维持自己的仪态,都已经做不到了。

而之所以会变成这样,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我似乎也能察觉到什么。

——大抵是因为巫女大人吧。

明明在和我交谈时都没有『露』出这幅模样,但在巫女大人进来之后,却忽然停下了原本要对我说的话题,甚至在巫女大人开口后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巫女大人很可怕吗?

我从不这样觉得。

虽说在某些时候她确实会『露』出极为难看的脸『色』,而那时的模样,也的确有些吓人,但也仅是如此,远达不到母亲会『露』出那般神『色』的地步。

或者也有其他的可能,在我看不到的时候,在我不知道的时间里,巫女大人做了某些足以让母亲也感到恐惧的事情。

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原因了。

而巫女大人的表现也明显与平时不太一样,她来得过于及时,就在母亲想要对我说些什么——大抵是很重要的事情,在这种时候,她忽然推开了障门。

大家都变得很奇怪了。

我忽然有些不太能理解现在的状况,不论是父亲还是母亲,亦或是巫女大人,越是与我亲近的人,现如今所表现出来的样子越奇怪,以至于我下意识叫住了母亲。

在她将颤抖着的手放在障门上,正准备拉开障门离开的时候,我对她说:“请您多保重身体。”

闻言母亲大人似乎僵住了,手掌按在障门上一动不动,过了片刻,她才抬起脑袋,回过脸对我说:“睦月,京都来的送信之人还未离开。”

只留下了这么句令人『摸』不到头脑的话,母亲大人便推开了障门,身形彻底消失在我们面前。

我眨了眨眼睛别过脸看着巫女大人,她刚从母亲大人身上收回视线,眼神里似乎也还保留些些许凛冽的意味,让我不由得怔愣了一瞬。

在与我对上眼神之后,巫女大人便轻轻地抬了抬下颌,对我说:“京都来的送信之人是否已经离开城中,对你来说重要吗?”

我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

既然父亲已经回绝了对方的提亲,那么那人便已经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在我这般解释之后,巫女大人像是有些满意地勾起了细微的弧度,“既然如此,那便不用再去管那些与你无关的事情了。”

在她这样说完之后,便取出了诗集想要与我一同翻阅,但我的脑海里却总是不由得浮现出母亲大人临走时留下的那句话。

——并非是毫无意义的废话。

在对巫女大人『露』出了明显的惧怕之后,母亲在落荒而逃的最后一刻,对我说出了这句话。

这正是说明了,她有想要告诉我的话,而这些话恰恰与那时房间里的另一个人——也就是巫女大人有关。

她想要告诉我的是——离开这里。

如果有机会的话,那就尽快离开这里。

母亲大人从不知道,我曾生出过哪怕是要嫁去京都,也想要将巫女大人一起带去那里——这样的心思。

而她也不会知道,即便她对我说出了这句话,即便我也听出了她的意思,哪怕是到了这种时候,我也没能对巫女大人生出半分恐惧。

我坐在她的身边,沉默地注视着她的侧脸,不知过了多久,仿佛连时光都变得安静下来的时候,我忽然开口了——

“无惨。”

我唤着她的名字,在她侧过脸望向我的时候,我问她:“你的名字,只是无惨吗?”

虽说没有姓氏也是极为普遍寻常的事情,但不知是什么原因,这个问题在我反应过来之前便已经脱口而出了。

而她却摇了摇头,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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