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众生 (第2/2页)

嬴不疫离姒天岚越来越近，姬雨泽见状不妙状态全开挡与他碰撞在一起。

“咚！”

二人肢体碰撞。姬雨泽没来得及用出第二招就被嬴不疫抱摔在地，随即预想在地面与嬴不疫缠斗几招给他人争取时间。格挡架势都做好了，却没想到嬴不疫直接选择无视继续冲向姒天岚。

幸亏有姬雨泽的阻挡，给姜飞白争取了几息的时间。他青筋暴起手持昆松大呼：“李浮助我！不疫他迷了心智，咱们不能留手了！”

李浮轻一点头也御剑凌空，云起云落不要钱似的在嬴不疫身侧炸响。许是震响扰得他不胜心烦，胳膊如牛尾驱蚊般摆了起来。见此机会，姜飞白屏气凝神闭目捏指道袍发束无风自动，就连手中昆松都嗡嗡作响，口中轻念道：“大器，鼎！”

一口有内力虚化的大鼎从天而降，倒扣在嬴不疫身上。见自己再次被封住，他愈加怒不可遏，对着大鼎一阵拳打脚踢。鼎自然受得了此般攻击，但每一拳都让姜飞白的双手有些颤抖。

“天岚！雨泽！架火！”姜飞白指挥道。

姒天岚招来了胜遇，姬雨泽在鼎周围燃起了青焰，不一会鼎就被烧得通红。嬴不疫再次冲鼎，拳刚碰到鼎上就被烫了回来，被烫之后气得他双拳擂地。

连同嬴不疫在内的所有人都累的气喘吁吁，姜飞白更是汗流浃背。

“他在蒙血状态下怎么维持了这么长的时间？”姬雨泽吐了口血沫，“我记得也就能有个一二刻钟的样子啊！”

“别分神！”姜飞白闭目劝道，“按理说该疲软晕厥了，今儿这是怎么了？”

鼎内温度不断上升，嬴不疫体表甚至渗出了金珠子，整个人都要靠双臂支撑才能勉强为继。他迷茫地看向前方，几个呼吸后笨拙地盘坐在鼎内，地已经被烧得通红，可他却浑不在意。

口中轻念道：“舍得寻放，舍得寻放。想到得到未有的就要放弃已有的，想要寻找未知的就要放下已知的。”

这句话在他口中不断重复，鼎外几人也逐渐听清了他在念叨什么。

李浮突然开口：“嬴不疫！你到底想要得到什么？到底在追寻什么？江山？王权？武之巅峰？他人认可？还是天下太平？”

姜飞白也好像想到了什么高亢追问道：“嬴不疫！为了你想要的你愿意舍弃什么放下什么？亲情？友情？过往遗恨？恩师所授？还是尽皆所有？”

虽然蒙血状态未退，但好像能听懂这些声音了。在烈焰中，他终于想通了从秘境之变以来自己为何变得愈加暴躁，也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总被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左右。

因为找不到自己真正想做想得到的了，也同样因为太过于担心失去眼下种种，所有每天都活在不安之中。

李浮说的这些他都想要，姜飞白说的这些他都不愿放下。可世界在变，人心在变，就连自己也在变。加上书中所述让他看清了历史渊源，心境破碎了并随之逆转。曾经拼命获取的突然变得都不再想要了，曾经无比在意的也随之心灰意冷。

因为不愿意面对这样的自己，更不愿意接受自己不够坚强坚定的实事，所以他点起了怨香决定与自己斗一斗。没想到的是，输得那叫一个彻底。

而今在鼎中面对无尽的炽热，他放空了自己，开始正视自己，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那个真诚、热忱、严谨、知礼的少年郎再次跃然眼前，笑着对自己说：“万没想到，我的智力不断增加，智慧却不断减少，以至于被尘杂蒙住了眼。”

嬴不疫起身对曾经的自己拱手行礼：“那时所行之事为情为理，规矩之中大可无拘无束。想要变强就清净苦修，想要复仇就随心远航，想要救苦救难就伸出双手。而今都变了，大权在握亲旧成群，江山还被异族践踏，天下人皆流离失所罹难困苦。所行所寻必要畏首畏尾思虑再三，即便你回得来也未必比我做的好。”

“我知道你看见了什么，遭遇了什么。就像你所说，我未必做的比你好。”少年嬴不疫回礼淡笑，“但我没忘了这一切开始的地方。”

“何处而起？”

“普度众生。”

“此为追寻，可我依然放不下这些鲜活的面容，放不下异族与大妖带来的创伤。”

少年郎渐渐走进嬴不疫心中，双手合十后融为一体：“此，皆为众生。”